城隍庙纪事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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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喵喵乐

陈婆婆会讲牛头马面、牛鬼蛇神的故事，会念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、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。

我连名字，都是如今才知道的，原来念不明白。

背后山的树丛草棵里，那些五匹草、车前草、皮伤寒、龙胆草，她也没少采。相互搭配着煨煨煮煮，帮大人娃儿治个头疼脑热的，效果还不错。

陈婆婆小小年纪就跟着体元师父，学会了这许多。

解放前，她不是在小庙里敲了小木鱼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，就是跟着师父东家进西家出的，念经、超度、拜忏、洒净；解放后，不准传播封建迷信，连观音菩萨都自身难保了。这时候，体元师父也早已圆寂，只剩下陈婆婆，晚上住在那两间小屋里，白天回社里参加劳动。

人善良热心，又没有家长里短拖累着，村里哪家有事，她都跑前跑后地忙乎。

也有人说过，要给她找个男人一起搭伙过日子，可是她已经错过生娃的年龄，又不擅长做农活，加之传说她八字过硬，只能一辈子当姑姑儿，所以，也没有哪家愿意娶她进门。

破四旧的时候，她也被批斗过，跟地主、流氓、恶棍、老右派一起，站在小戏台上，低着头，脖子上挂着小木牌，上面写的就是“和尚姑姑儿”，罪名是“传播封建迷信”。

那时候村人大多淳朴，加之她也不是坏人。所以，大家都不为难她，上台低着头挨斗，下台来牌子一取，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。

也仍然让她住在那两间没有观音菩萨的观音阁里。年纪大了，也就不让她干重活，收获的季节，在城隍庙前晒场上看守收回来的庄稼。

她在哪儿，都是一群小娃儿围着，枕着她的腿，靠着她的背，听她讲些神神道道。

无儿无女的她，也算是享受了些天伦之乐。

（年4月19日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