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是能磨洗出来的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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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怀瑾先生在讲《金刚经》时提到一位烧佛的和尚，就是丹霞天然禅师。

有一次，大伙儿都在佛殿前铲草，大家都拿锹带锄，只有丹霞天然拿了只盆子，当着石头的面洗起头来。石头见他哈哈大笑，于是为他剃度。

后来，丹霞天然禅师在惠林寺遇上天气奇寒，便焚烧木佛御寒，院主（就是当家和尚）讥讽他：“你怎么可以烧佛像呢？”禅师说：“我烧木想找舍利子。”院主说：“这是木头东西，哪里有什么舍利子？”禅师说：“既然不能烧出舍利子，那么把这两座也拿来烧吧。”

院主说：烧了佛，这个罪过多大！有因果啊！奇怪的是，这个当家的胡子、眉毛当时都掉下来，脱了一层皮。佛是丹霞烧的，因果反而到了当家的身上去，这是禅宗里头奇怪的公案，是有名的“丹霞烧木佛，院主落须眉”的公案。

其实，不仅佛是烧不出来的，磨洗也同样出不来。

马祖道一十二岁出家当了和尚，二十六岁时在衡山传法院结庵而住，常习坐禅。当时南岳怀让禅师住持般若寺，得知马祖道一每天坐禅，是一个有造就的人，准备前往传法院问马祖道一。

一天，怀让看马祖道一整天呆呆地坐在那里坐禅，便见机施教，问道：“你整天在这里坐禅，图个什么？”

马祖道一答道：“我想成佛。”

于是，怀让就拿起一块砖，在马祖道一附近的石头上磨了起来。

马祖道一见此十分惊异，立刻上前问南岳怀让禅师道：“师父，您磨砖做什么呀？”

怀让答道：“我磨砖做镜子啊。”

马祖道一困惑不解地问道：“磨砖怎么能做镜子呢？”

怀让说道：“既然磨砖不能做镜子，那么坐禅又怎么能成佛呢？”

烧佛取取暖还行，磨砖能镜只怕比铁杵磨针还难，境界也不知高许多倍——活生生是古代禅师的行为艺术。

有一天，遵布衲师在清洗佛像，药山惟俨禅师问道：“‘这个’被你这么清洗，能洗出‘那个’来吗？”

遵布衲师从容道：“你把‘那个’拿来让我瞧。”

“这个”是指“佛像”，“那个”是指“佛性”。这是吊诡的问题，不知道“那个”的人，一定答不出；知道“那个”的人，也未必能作答。高明的禅师不会落入问者的陷阱，所以能反问之。识趣者，哈哈一笑，算是扯平；不识趣者，只好自讨没趣。独具慧眼的禅师，不可能如此问话，当然也不可能轻易被考倒，因为他早已当下识破来者之实力了。

佛性不用洗，也无出无入，当下承当即是。

《笑禅录》云：有一个人走在路上，肚子饿了，想骗饭吃，就到一家门口说：“我能把破了的针鼻孔补起来，只要你们给我些饭吃就好了。”

那家人听了，就端出饭来，又找了好些针孔破缺的针出来，这个过路人安安稳稳地吃饱后，就一本正经地说：

“你们把缺了的那边针鼻子拿来，我要动手补了。”

肚子饿，想骗碗饭吃，所以出此妙计——补破针鼻孔。读者倘若忽略话中之深义，则禅机尽失。达摩对慧可说：“将心来，吾与汝安！”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！

针孔破了的针，弃之可也；纵使能补好，已不是原样。有了过错——贪、嗔、痴等，勇敢一点，承担下来，不要再去找理由来搪塞责任。佛性原本不失，原本不增不减。心驰外求，计较思量，徒碍明月之清辉。

颂曰：那个那个，快去寻取，有垢则浴，有破则补。

学佛是不能着相的，否则只会离佛越来越远，正所谓：学佛一年，佛在眼前；学佛两年，佛在寺院；学佛三年，佛在天边。劝诸智者莫痴到这等程度。

岩上桃花开，花从何处来？

灵云才一见，回首舞三台。

——觉海法因禅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