详解金刚经大乘正宗分第三
2022/12/11 来源:不详上篇回顾:善现启请分第二
本品内容不多,所以本文除了对于经文的解读,也会对早期佛教史包括:大乘、小乘,以及大乘里的中观派、唯识派进行简单的介绍,本文一共字。
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
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
大乘正宗分第三
佛告须菩提:“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:所有一切众生之类,若卵生,若胎生,若湿生,若化生;若有色,若无色;若有想,若无想,若非有想非无想,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。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,实无众生得灭度者。何以故?须菩提,若菩萨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即非菩萨。”
解题及经文结构
本品题为大乘正宗,从题目显示出了《金刚经》在大乘佛法中的地位。
在上一品,当佛陀听闻须菩提发问:“如何住心?如何降服自己的心性?”实际上佛陀说的:“应如是住。如是降伏其心。”这其中的“如是”就是答案,也就是「正念」,只不过须菩提并未领悟其中深意,只好再次发问,进而引出本品的内容。
佛陀对须菩提说:发愿修行大乘佛法的信众们,应该发愿用佛法普度一切众生离苦得乐,并且要如是普度。但实际上并没有所谓众生被普度了。
并且补充到菩萨不应有“四相”的颠倒心。
本品内容不做过多的展开讲解,如《心经》第一句,全讲明白后面不用再讲了。
正文详解
大乘正宗分第三
解题:这是真正的、正统的大乘佛法
佛告须菩提:“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:所有一切众生之类,若卵生,若胎生,若湿生,若化生;若有色,若无色;若有想,若无想,若非有想非无想,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。
这里讲的是发愿证得大乘佛法的信众们面对众生要有:无分别心、发大慈悲心、无对待心,这是从[实体]到[心]的路径,也就是当我们通过六识感知到众生时,不应生出如上的心。
释义:佛陀对须菩提说:“所有发愿证得大乘佛法的信众们,应该这样降伏自己的心性:无论是如何生成的(无分别心);无论是在有色界,还是无色界;是有心识的,还是无心识的,或是说不清有没有心识的(无对待心),都要发心让它们进入涅槃之道,离苦得乐。(大慈悲心)”。
何以故?须菩提,若菩萨有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,即非菩萨。”
这句是对发愿证得大乘佛法的信众们要有无颠倒心,这是要求信众从自性出发的意识过程,是从[心]到[实体]的路径,也就是本身不会再有人、我、众生、寿者这样的颠倒之心来看待众生,这也是判断自身是否是菩萨的标准。
“四相”在经文中大量提及,这里我们基于六祖慧能的解释来学习一下。
我相:因为自己的财富、相貌、学问、族姓...,而傲慢待人,或觉得自己轻贱,这是根深蒂固的[我执],也就是认为世间有“我”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实体存在。
人相:就是以分别心看待别人,会因为他人的财富、相貌、学问、族姓...等因素对人分别对待,也就是认为世间的每个“众生”都是独一无二的实体。
众生相:就是超越了我相、人相,不再分别了,但是把所有的生命分为两大类,一类是佛菩萨,一类是众生。众生还没有悟,而菩萨跟佛是开悟了的。
寿者相:没有你我他的分别了,也没有众生与菩萨的分别了。但仍然认为存在一个永恒的、不灭的实体,还会产生对生老病死的恐惧,还会追求不灭。
释义:须菩提,为什么这样说呢?因为如果菩萨会因为自己的种种因素、他人的种种因素;仍然产生出菩萨与众生的分别;依然认为存在不灭实体,恐惧生老病死,妄图追求不灭,那这就不是菩萨。
大乘正宗分第三的内容与《心经》第一句“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,照见五蕴皆空,度一切苦厄”的作用一样,提纲挈领地点出“空宗”的核心主张--“四大皆空”。
区别在于《心经》是通过照见“世间实体”的“四大皆空”,证悟到“空性”,从而做到“自在”,也就是断灭一切烦恼,这是“从有入空”的过程。而《金刚经·大乘正宗分第三》,是说虽然发愿为了一切众生离苦得乐,但实际上并没有所谓的一切众生,并说菩萨不应有“四相”的分别心,这里更加强调“发心”的作用,主张一念如是发菩提心,了悟“空”是世间法门。
补充:佛教僧团分裂:小乘、大乘、中观派、唯识派
1.三次集结
佛陀一生的教诫,本无文字记录,哪些是由他直接口述的、属于他本人的思想,已经无法考证。但在他的弟子群中口耳相传、背诵记忆者,为数相当可观,其中也少不了后学者的自我创作。
随着佛陀的逝世,僧侣间的意见分歧愈益严重,这就产生了统一思想的要求。到阿育王时为止,相传佛教经过三次结集。所谓结集,意思是会诵经典,统一经、律、论,以维护团结,消弥分歧。
第一次集结大约在佛陀圆寂后的第一年,有弟子大迦叶召集主持,五百比丘参加,在王舍城的七叶窟举行,无法参与的僧团大众在洞窟外自行集结,称为“窟外结集”,这也给日后的部派分裂埋下了种子。
这次结集,历时七个月,阿难受命诵出诸经(“法藏”),优婆离诵出戒律。据说,“律”的基本结构,包括戒律的性质、条款、制律的缘起等,都已成型;“经”作为“阿含”的形式,分作五种,也大体固定下来。但这次会诵的经、律,仍无文字记载。
第二次集结是在佛陀圆寂后年,由耶舍召集七百僧侣,在吠舍离城举行,再次统一经律,重心则是讨论戒律。这次集会产生了两个事件“十事非法”和“大天五事”,上座部(长老)和大众部(多数)为此产生了重大分歧,为日后产生小乘和大乘埋下种子。
第三次集结是在佛陀圆寂后年,到阿育王时,又举行了第三次结集,地点在华氏城。以国师目犍连子帝须为首,有一千比丘参加。关于这次结集,北传佛教没有记载,一般认为这只是上座部的结集。
虽然关于三次集结的记载不尽相同,但可以看出早期佛教发展的大趋势:多数(大众)僧侣要求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活动,少数(上部)坚持远离世间的方针;多数(大众)僧侣信奉的教义含有“外道”的成分,群众性越加广泛,而少数上座,则向帝王靠拢,力图在现实的社会政治中发挥作用。
2.小乘、大乘
早期佛教的分裂,直接表现在戒律的宽严上,从根本上反映在对教义的不同解释上。
经过了上座部和大众部的“根本分裂”,以及其后两部内部继续分裂的“枝叶分裂。到公元1世纪,形成了所谓“大乘”与“小乘”两大佛教体系,而后小乘(上座)分为有部和经部,大乘(大众)分为中观和唯识。
从底层理论上,大乘、小乘的区别有四个方面,我们只是简单地看一下,不做过细的分析。
(1)关于“法”及对“法”的争论
凡有质的规定性,并能引生一定认识的事物和现象者,都可称之为“法”,就是我们今天讲的存在--即万物。
人生观很容易扩大为宇宙观,人的解脱问题变成了对世界的解释问题。因此,关于“法”的问题,成了佛教各派必须讨论的基础问题,分类方法越来越多,概念也越来越复杂。此中引发佛教理论分派最大的问题,是“法”的真假有无问题。在某种意义上,这一问题是佛教哲学的基本问题。
大致可分为以下四种理论:
1)“我”“法”俱“有”论。这里的“有”,泛指真实不变的[存在],也特指佛所说各种道理的真实性。作为“五蕴”统一体和业报轮回的主体的“我”,是实在的,作为和合成“人”的各种组成因素和人的善恶等思想行为,如“五蕴”等,也是实在的,那么代表世间万物的“法”也是存在的。
2)“法”有“我”无论。现实的具体事物,都不是单一的存在,而是由多种“法体”(类似基本粒子)聚合而成,由“因缘”造成,没有自身独立的性质,因而被认为是虚假不实的。“人”就是“五蕴”的聚合体,受业报法则的支配,所以也不会有常一自在的“我”存在。这一派的思想,后来发展成小乘中论著最多、规模最大、以实在论为核心的哲学体系。
3)“法”无过去未来论。诸法中的“无为法”,是超越时态的“实有”,但“有为法”则否,过去的已灭,没有实体;未来的未生,也没有实体;只有现在的一刹那,才有法体存在,所以说,“过去、未来非有实体”。
4)“俗”妄“真”实和诸法俱“名”论。大众部认为,世俗世界的一切存在都是不真实的,属于假名系统。与世俗世界相对的出世间,则是非颠倒,因而是真实的。
由这些争论看,各个部派对于原始佛理的抽象化和哲学化,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,由此形成了两种基本倾向,这就是,上座系各派大多偏重说“有”,大众系各派大多侧重说“空”。
(二)关于“我”与“无我”之争
“诸法无我”(众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)是佛教区别于印度其他教派的一个重要标志,然而,联系到“业报轮回”的宗教教义,便出现了矛盾。围绕解决这一矛盾,各派提出了各种调和的说法,也引起了相互争论。
(三)关于“心性”的净与不净之争
大众系提出:“心者,自性清净,客尘所污。”意思是说,“心性”本来是清净的,只是受外在于心性的“客尘”烦恼染污才不洁净的,这就是世间的原因;通过修道,断除烦恼,本净的心性显现出来,这就是解脱。
上座系的有部认为,贪、瞋、痴等根本烦恼,与“心”相应,随心而行,所以“心性”不能说是本净的;但解脱也需依心而行,所以心也有“离染”的一面。“杂染”与“离染”是心的二重性,修道的任务就是去掉杂染心,转成清净心。
(四)关于佛菩萨和阿罗汉的争论
早期佛教文献中的佛陀认为,他的说教是终极真理,他本人是发现真理和传播真理的导师。他的学说应该信奉,他的行为值得效法。他在弥留之际告诫弟子辈:要依“法”不依“人”,人是有生灭的,“法”才是永恒的。佛教分派之后,围绕佛陀是人还是神这一问题,有过很不同的意见。
1)关于佛陀
上座系倾向于把佛陀看作是历史人物,认为佛陀的肉体是有限的,寿命有边际。佛陀异于常人之处,主要在于他的思想伟大、精神纯洁高尚、智慧深湛。
大众各部普遍地神化佛陀,认为佛陀完全是出世间的,他已经断尽漏失,根绝烦恼。他的话句句是真理,所化有情无不净信。他的肉体、寿命和威力都是无限的。佛陀没有睡梦,回答问题不待思维,一刹那心知一切法,等等。世人见到的佛只是佛身的一部分,而不是全部;世人以为佛用语言向他说法,事实上佛常在定中,并不言说。佛陀的长相也异于常人,所谓“三十二大人相”,“八十微妙种好”等。总之,从形体到精神,佛陀与一般常人已很少有共同之处,他被渲染成了神。
2)关于果位
上座部把佛陀作为历史人物看待,同时提高阿罗汉的地位:佛只有一个或可数的几个,常人修习佛教的最高果位是阿罗汉;阿罗汉标志着人的最后解脱。
大众部认为佛之所以成为佛,是他累世修习的结果。佛在前世的修行,称作“菩萨行”;实践菩萨行的人叫作“菩萨”。菩萨入胎作白象形,从母右胁出生。菩萨作为佛的准备阶段,也是神异的。“菩萨”是“菩提萨埵”的略称,意译“觉有情”。大众系推崇菩萨,对整个佛教的发展有重大意义,因为随着菩萨这个概念的出现,带来许多全新的教义。
3.中观派和唯识派
中观学派是大乘佛教的一个派别,由2—3世纪的龙树、提婆奠基。中观派主张一切法空,以修行空性的智慧为主,因此被称为空宗,又称为性宗。
“空”在「三法印」的“诸行无常”、“诸法无我”中就有体现,龙树在此基础上提出了“中道”的含义:介于有与非有的断定之间。中观派认为,世界的一切存在实体和人们的认识,甚至包括佛法在内都是相对的、依存的关系。我们意识中的诸多概念和名相,它们本身没有不变的实体或自性。在他们看来,只有排除了各种因缘关系,破除了执著名相的“边见”,才能证悟最高的真理--空或中道。
诸法性空的中道实相论为此宗的中心理论。这种理论认为,世间、出世间万有诸法都是从众多因缘和合而生,是众多因素和条件结合而成的产物,这叫缘起;离开众多因素和条件,就没有事物独立不变的实体,这叫无自性,也就是性空。
中观派在破除人们“执著空”的方面提出了“八不”的学说。所谓八不,即不生不灭(存在的属性)、不常不断(世界的连续的还是中断的)、不一不异(世界是同一还是差别的)、不来不去(事物之间是否互相转化)。在他们看来,生灭、常断、一异、来去是一切存在的基本范畴,也是人们认识之所以成立的根据。
在中观的思想里,慈悲与智慧的统一、涅槃与世间的统一,都是建立在菩提觉悟的基础上的。在坚持佛教作为宗教解脱之道的前提下,龙树又进一步宣称涅槃与世间的同一性。“涅槃与世间,无有多少分别”,既体现了菩萨道的理想,又反映了大乘佛教对世俗社会的关心。
龙树之后二百年,无著、世亲兄弟创立了唯识派。他们原为“说一切有部”,后在批判、吸收中观派思想的基础上又吸收了一切有部等部派学说,主张通过修行和禅定达到涅槃。
唯识派派认为中观派在揭示世界空性方面极为彻底,但却忽视了对世俗界迷妄现状的说明。瑜伽行者在承认世界本质空性的同时,也肯定其有呈现纷繁差别相的一面。他们认为差别相的来源便是主观的构造分别,外部世界其实是心识分别所构造的。
该派的特点是以“有”解“空”。其基本观念是“唯识无境”或“万法唯识”,意谓内在的心识居于支配地位。这样的“识”是唯一真实的存在,是“有”而非“空”。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一切事物和现象,即认识对象,纯粹是心识虚妄执著的结果,是心识的变现,不是独立的实际存在。
总之,以中观派和瑜伽行派为代表的大乘佛教,在基本信仰和修正实践上都有着自身显著的特色。从基本信仰上来讲,大乘佛教不认为十方世界只有释迦牟尼一尊佛,而是认为三世十方有无数的佛,肉眼所见的释迦牟尼佛也非佛的实相。曾在人间的释迦牟尼佛只是应化之身,是向世人揭示证悟之道的一个“模范”。世人只要按照释迦牟尼的教诲去修证,就能够达到佛果。
在修证实践上,大乘佛教批评只求自身了生死、脱轮回、离烦恼的教徒为“自了汉”,认为要想成就佛果的话,不但要有自度的决心,更要有度人的决心。大乘佛教认为修行的过程必须是一方面通过思辨、禅修获取无上智慧,一方面以利乐众生的慈悲心,行种种助人、度人的善行,只有这样才能证得最后的无上果位。
篇幅有限我们就说到这谢谢^-^
参考资料:
《佛教史》by杜继文;
《汉传佛教》by刘成有;
《佛教哲学》by方立天